立春,为廿四节气之首,又名正月节、岁节、改岁、岁旦等。立,是“开始”之意;春,代表着温暖、生长。在自然界,立春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万物开始有复苏的迹象。立春乃万物起始、一切更生之义也,意味着新的一个轮回已开启。 立春即春季的开始,时序进入春季。此时虽依然春寒料峭,但寒冬已尽,春回大地,万物复苏,大自然生机勃发。所以古人重视立春,在古时有迎春之仪。
在潮汕,“立春”称作“打春”。
从中国传统节日的起源考察,有不少节日与农业生产有着密切的关系。这些节日大多数在发展的过程中,渗杂了其它文化成分,渐渐改变了本来的特性。只有立春这个节日,仍然比较单纯地表现出与农业生产的关系。妈生是妈祖的神诞。妈祖崇拜在潮汕沿海的渔民和从事水运贸易的船工、商人中间盛行。神诞日除了祀神仪式之外,还伴有娱神活动和特定的饮食习俗,具有节日的特征。这一个节日,又与渔业生产和水运贸易活动有很密切的关系。
立春是二十四节气的第一气,它标志着春天的到来。春天来了,万物复苏,草木萌发,农业生产也即将开始。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“以农为本”的悠久传统的国家里,立春成为节日,并且是官方的节日,是很自然的。《礼记·月令》说:
立春之日,天子亲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,以迎春于东郊。还反,赏公卿诸侯大夫于朝,命相布德和令,行庆施惠,下及兆民。
可见,在秦汉时期,立春的节日气氛已经很浓烈。
潮汕称立春节称作“打春”。清代府县志书都记载着这个节日。顺治《潮州府志》说:“立春,有司迎土牛于东南郊,士女聚观,多以豆谷洒之。”乾隆《澄海县志》的记载更为详细:
立春前一日,县官率僚属具鼓乐迎芒神土牛于东郊,名曰“迎春”。农民每视牛头、蹄、腹之色,以辨终岁旱涝。至日,官府鞭牛碎之,名曰“鞭春”。
从这些记载里头可以知道,旧时立春节的节日活动,主要有迎芒神土牛和鞭春牛。
立春鞭春牛是一种古老的带有巫术色彩的习俗,它的意义在于催耕助农。唐代这种风俗已经存在,到了宋代,这种风俗流播更广。《东京梦华录》就说,立春前一日,“开封、祥符两县,置春牛于府前”。立春日一大早,开封府僚属便举行打春仪式。
芒神,就是勾芒。它是东方之神,春天之神,草木之神,代表着生命,代表着繁殖。勾芒神崇拜的起源也很早,《山海经》里已经描绘了它。唐代人注释《礼记·月令》,对它有更详细的述说:
其神勾芒者,谓自古以来主春立功之臣,其祀以为神。是勾芒者,主木者官,木初生之时,勾曲而芒角,故言勾芒。
古代风俗,祭祀勾芒神在二月春分。由勾芒神的神格所决定,这种祭祀行为的目的,也是为了祈求农业的丰收。
大概因为鞭春牛与祀勾芒两种信仰活动的性质接近。宋代人干脆把它们合并成一个节日。从宋代开始,祭祀勾芒神的活动也在立春日举行。大文豪苏东坡就写过一篇《立春祭土牛祝文》,向勾芒祷告说:
敢昭告于勾芒之神:木铎传音,师官相儆;土牛示候,稼穑将兴。敢徼福于有神,庶保民于卒岁。无作水旱,以登麦禾。
这种节日祭祀活动一直延续到清代。
清代,潮州“打春”的祭祀,仍然保留着对农业生产的关怀。最直接的表现,就是《澄海县志》里讲的,农民通过对土牛的头、蹄、腹颜色的观察,来判别这一年中的涝旱。这种判断的可靠性如何姑且勿论,在水利远未曾过关的韩江三角洲,气候的涝旱,对于农业生产实在至为切要。
而在潮州“打春”的习俗里,还残留着原始巫术的痕迹。宋兆麟《中国古代节日文化》讲到,浙江风俗,百姓在鞭春牛仪式举行之后,都争着抢春牛泥,回家撒到牛栏内。他解释说:
由此看出,鞭春牛还有一种繁殖巫术,即经过迎春或交媾的春牛土,撒在牛栏内可以促进牛的繁殖。
潮州也有这种习俗。乾隆《普宁县志》记载说:“至鞭春后,小民各分取土牛馀土,归置圈下,以旺牲牧。”揭阳、潮阳等县志均有类似的记载。据说,从土牛身上取回来的土块,放到牛棚里能旺牛,放猪圈里能旺猪,放到鸡寮里能旺鸡……在这一系列的民俗行为里面,春牛土显示出更强的繁殖巫术功用。《澄海县志》甚至有这样的记载:“民间争拾牛土置床,谓可压邪。”在这里,“压邪”是颇为“现代化”的话语,将春牛土放置于婚床,其原始的意义,一定还是与生殖有关。立春是春天第一个节日,勾芒是春之神,而春牛是它的土偶。春天是草木繁育的季节,芒神土牛既能使五谷丰茂,也就能使禽畜兴旺,人口繁衍。繁殖巫术就是在这样一种类比思维的基础上生成的。潮州“打春”节中春牛土“置圈下,以旺牲牧”,“置床,谓可压邪”一类信仰习俗,也正是繁殖巫术的不同变相。当然,它们也与生产--畜牧业生产和人类本身的再生产有关。